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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雨夜一點(diǎn)火光 溫暖寒冷的心
因?yàn)闊o法通過瀑布,我們六人只能在旁邊一塊伸出山體外的大石頭下避雨,人人神情緊張而壓抑。我們別無他法,只能在大石頭下過夜,等待雨量變小,或是等待救援人員的到來。
雨衣早已被劃爛,無法擋雨,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我被凍得瑟瑟發(fā)抖。我打開背包,找出了兩件還算干燥的衣服換上,讓自己的身體盡量保持暖和。魏哥是個戶外達(dá)人,他說放心吧,肯定有救援隊(duì)過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堅(jiān)持,堅(jiān)持到他們到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周馨姐提議說,夜里會比較冷,咱們還是想辦法點(diǎn)火吧。廖哥、魏哥和趙哥去找散落的樹枝,周馨姐在頻繁滴水的大石頭下整理能生火的干燥地方,我翻出自己的三件T恤和兩件內(nèi)褲,來引火。由于樹枝和巖洞都潮濕不堪,衣服都燒完了,我們也沒能讓樹枝燃燒起來,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星火,隨即就熄滅了,留下嗆人的灰煙飄散在空氣里。
晚上氣溫下降了不少,加上雨天螞蝗奇多,周馨姐說,小田,咱們倆再試試吧。我說我還有個頸枕,要不拿里面的海綿再試試吧,我沒有更多衣服來生火了。沒想到海綿還真的派上了大用場,我和周馨姐在忙活了大半天后,終于將火生了起來,盡管火勢很小,卻是對我們精神上巨大的鼓勵和肯定。
遠(yuǎn)去的人 無眠的夜
正常情況下,汗密至背崩一天便能到達(dá),所以我們大家都沒帶很多食物和水,再加上不知道會被困多久,僅有的一點(diǎn)吃的也得思量著吃。我打開背包,只有兩包壓縮餅干、一小袋火腿腸和兩袋榨菜。
周馨姐和廖哥的背包讓背夫給背了過去,這樣我們六個人就只能依靠我們四個人的東西。我將一包壓縮餅干拿給周馨姐和廖哥,他們倆只吃了一半,把另一半又還給了我。趙哥給他們的餅干,他們也沒吃。我吃了另外一半壓縮餅干,喝了一小口水。
下雨天,螞蝗奇多,夜里,王昆拿著我攜帶的剪刀清理我們周邊的螞蝗,我和周馨姐照看著火。后來廖哥和趙哥也輪流過來照看,讓我們倆休息。
那一夜真是有生以來最長、最煎熬的一夜,坐在鋪著雨衣的石頭上,腦子里想的都是這幾天和老白在一起的事情,想著他走南闖北遇到的事情,想著他總是將“湖”說成“?!钡乃拇ㄔ?。
他說要帶全家人來林芝雅江旁看桃花盛開,他說走完墨脫要去“羊?!保ㄑ蜃坑汉?,他說要去岡仁波齊,轉(zhuǎn)過山之后再返回四川家中。早上還一起吃過早飯,而現(xiàn)在卻和我們極有可能是陰陽兩隔。
痛的領(lǐng)悟 看火光慢慢熄滅
那天晚上我怕了,真的害怕了。夜里坐著,絲毫沒有睡意,腦袋里盡是父母、是姐姐、是姥姥、姥爺和其他所有的家人。若今天被沖下去的是我,我沒辦法想象父母會發(fā)瘋悲傷成什么樣子。還未畢業(yè),還沒有掙錢孝敬過他們,如果走了,真的是太不孝了。
我想到了好多同學(xué),想到了自己一直暗暗喜歡的那個女生,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卻又擔(dān)心帶給其他人負(fù)面情緒,不敢哭出一點(diǎn)聲響。真的,我真的害怕了。我突然意識到,知道一種事情和同樣經(jīng)歷它,太不一樣,死亡,尤其如此。
一整夜,與我們?yōu)榘橹挥羞h(yuǎn)處持續(xù)不斷的轟隆隆的塌方聲和咆哮的河水中夾雜著的巨石撞擊河床的轟鳴。那聲響似乎就像是專門為我們準(zhǔn)備的一樣,在時時提醒并警告著我們的不自量力。
凌晨4點(diǎn)多的時候,我們忙活了一整夜的火還是熄滅了。一夜未睡,加上恐懼和擔(dān)憂,我們每個人都顯得那么疲憊,筋疲力盡。周馨姐說,差不多還有兩個小時就天亮了,就讓火滅去吧。天亮后,我們還是隔一段時間就去看看瀑布有沒有變小,往對面大喊,看有沒有被困在瀑布那邊的朋友。我們,一無所獲。
救援隊(duì)來了 淚水中的希望
魏哥再次鼓勵我們,說不要擔(dān)心,肯定會來救援隊(duì),就算是最近幾天不來,我們的食物也能堅(jiān)持三五天。就這樣,我們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天,苦等救援。
大約下午兩點(diǎn)左右的時候,我們隱約聽到瀑布方向有人在喊。我們都一齊往瀑布方向跑去,對,是救援的人,是救援的人。來找我們的是汗密站四海旅社的老板曾眼鏡、留在客棧的驢友和汗密附近的門巴族村民。
我們高興壞了,從昨天出事,到夜里積極忙著升火,一直都特別堅(jiān)強(qiáng)的周馨姐,一下子抱住眼鏡哥,大聲哭了起來。我知道那是她對壓抑了一晚的痛苦和恐懼的發(fā)泄,知道她的眼淚有多么的真誠和率真,知道她對眼鏡哥一行人的信任和感激。這時,據(jù)我們發(fā)生意外早已超過24小時。
回程被救的還有被困的馬老師和小胖,他們是在通過由三股水流形成的第一個危險處時,被沖下水去的。他們被樹枝攔住,僥幸未被沖進(jìn)咆哮的多雄拉河。兩人爬上岸后,用附近的芭蕉葉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小屋來避雨。
由于吃的、相機(jī)、錢包、衣服都被沖走了,只有小胖挎包中的一個小饅頭,再加上雨淋和螞蝗的叮咬,馬老師身體和精神非常虛弱,只能在門巴族師傅的攙扶下慢慢朝客棧行走。僅隔一條瀑布,只有六七十米遠(yuǎn)的我們竟聽不到彼此的叫喊。
在通過塌方區(qū)的人中,最幸運(yùn)的則屬當(dāng)時正在通過塌方區(qū)的小雄,他幸運(yùn)地躲過了飛過他身邊的巨大石塊,背著滿身的泥漿滑下去,被隊(duì)友拉住,僥幸逃過一劫。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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