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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錄一如所料,走在轉(zhuǎn)型進程中的萬達轟轟烈烈地投身于旅游業(yè)之中。國民公公王健林更是豪言:萬達要在“2020年成為世界最大的旅游公司”。野心之大,可見一斑。
縱觀萬達在旅游投資并購中的種種“大招”,得失成敗暫且不表,其在演藝秀上的表現(xiàn),還是有不少地方值得反省。
去年打造出來的《漢秀》,萬達每逢宣傳總會提到:導演弗蘭克·德貢是拉斯維加斯的《神秘境界》、《O秀》、《夢秀》,以及澳門《水舞間》等表演秀的締造者。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中國觀眾和游客知道其分量。如果普通消費者弱弱地追問一句:《O秀》、《夢秀》又是什么?萬達不知道又要多做幾層鋪陳式推介。
這就造成一個尷尬境地:每次宣傳營銷,它不是借導演之名展演藝秀之勢,反而要借演藝秀平臺“普及”導演之名。在這個意義上,請國際大牌的德貢還不如請一個張藝謀“好使”和“實用”。
然而,萬達顯然也是傾向于“外來的和尚好念經(jīng)”。公開資料顯示,參演《漢秀》的演員來自13個國家。據(jù)筆者所知,從副導演、劇場設(shè)備設(shè)計師、創(chuàng)作總監(jiān)、喜劇人物演出設(shè)計師、舞美設(shè)計師、人體表演設(shè)計師、作曲家、燈光設(shè)計師直到化妝師、音響師等等,無一例外都是外國團隊把持的。用萬達的半標準口徑就是,請了一票國際大咖。
真正讀懂中國的,永遠只會是中國人。洋和尚們只是引入了一個陌生化視角,在精英文化的向度上有利于糾偏。但在“大眾化”上,洋和尚總會有隔膜,比較難找到黃土地上的普羅大眾的痛點和興奮點。
想在旅游業(yè)特別是旅游演藝上有大作為,除了一以貫之的“硬功”外,還需要學會使用更多的“巧勁”,這是旅游業(yè)的靈動特點所決定的。
做恢宏效果,室內(nèi)演藝秀總是比不過大型實景演出。如果再講不出一個精彩故事,這個劣勢會被進一步放大。與筆者一樣,一些看過《漢秀》的業(yè)內(nèi)朋友都有一個粗淺印象,整個秀是一場“雜技匯”?!稘h秀》本身想展現(xiàn)的雜技表演、歌唱舞蹈、高空跳水、花樣游泳、水上摩托等多個表演領(lǐng)域竟然鬼使神差般并入了“雜技”印象中,也真是醉了。
事實上,萬達的演藝秀一直熱衷高科技的噱頭,從三亞的《海棠秀》就能看出來。但針對中國市場特點,高科技甚至還不如人海戰(zhàn)術(shù)有震撼力、場面感更強,這是中國人特有的審美結(jié)構(gòu)所決定的。這一點老謀子還是抓住了痛點,只是做多了,就容易審美疲憊。
歐美大紅大紫的光影秀,在很多中國人看來,就特“沒勁”。典型者如《鳥巢·吸引》第一季做得就比較失敗。導演陸川不可謂沒才氣,正是他的才氣導致了這出演藝秀的不接地氣,光影感滿弓、文藝腔調(diào)十足到頭來成了自娛自樂。陸川太試圖向世界藝術(shù)致敬,講述了一個混沌的世界故事,效果并不好。
而萬達追捧的拉斯維加斯演藝秀風格是有它的特定土壤的。就筆者接觸而言,拉斯維加斯還有一出著名的秀——《藍人秀》。它的題材是超現(xiàn)實主義的,偌大一個舞臺,三位男主角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通過幽默的肢體動作進行戲謔式表演。就當前中國觀眾和游客的審美趣味而言,它要是到中國,要活下去恐怕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在中國,“多走半步”才能跟對市場,再多走一步,興許就成了自個玩吧。
縱觀目前成功的中國演藝秀,非常強調(diào)其互動性,而且不斷巧妙地調(diào)動現(xiàn)場氣氛,時不時要在人群中制造surprise,馬匹在人群前飛奔而過、演員從中間過道魚貫匯入舞臺、座位周邊煙花突起……而且,根據(jù)游客反應和時間推移,不斷去調(diào)試新版本。這一點,《長恨歌》就做得不錯。反觀萬達的《海棠秀》、《漢秀》,基本都是藝術(shù)范十足地在舞臺上表演著,透著高冷的調(diào)調(diào)。
雖然是藝術(shù)范,但投資回報的期望是不會因此減少的。有媒體報道的消息顯示,在今年的萬達年會上,王健林對武漢電影樂園、《漢秀》項目未達到預期而深感失望,并進行痛批。隨后,主導《漢秀》的萬達文化集團副總唐軍離職。要知道,唐軍可是王健林看中了他曾經(jīng)在迪士尼17年的工作生涯,重金挖來的人才,倒也符合萬達計劃打造“中國迪士尼”的戰(zhàn)略定位。唐軍直接分管主題公園管理部、萬達演藝文化管理有限公司和萬達影視傳媒有限公司。誰曾想,武漢,成了唐軍的滑鐵盧。此前,《海棠秀》正式開演以來,更是連續(xù)換了三任總經(jīng)理,目前處于停演狀態(tài)。
在用人問題上,萬達做“秀”是擇人不對,還是缺少耐心,需要掏了不少學費的萬達自己去回答。
近期,之于《漢秀》,萬達驕傲的是,“比利時國王與王后受到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先生熱情邀請在相關(guān)領(lǐng)導陪同下觀賞漢秀表演”。如果這是一個提高品格、宣傳造勢的手段,倒還在情理之中。在目前公務(wù)接待嚴重壓縮的情況下,如果經(jīng)營思路順著這個轉(zhuǎn),或者一直就缺少市場經(jīng)濟的肌理,對于演藝秀是致命的?!逗L男恪返馁浧敝?,還沒嘗夠嗎?
當年《宋城千古情》剛剛起家,業(yè)界盛傳,一度,宋城與旅行社之間是四六開、甚至三七分賬,宋城拿的是小頭。這等魄力,在尚缺資本燒錢氣氛的早年間,是極需要眼光的。宋城需要的是通過旅行社輻射更多的游客,游客口口相傳的良好評價最終形成了口碑?,F(xiàn)在是旅行社“貼”著宋城走,拿點優(yōu)惠都困難。近年來,宋城的千古情系列發(fā)力散客市場的力度越來越大。真心話,就演藝秀而言,萬達需要認真學習宋城的不少經(jīng)驗。
目前,《漢秀》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武漢還沒有一個大型演藝秀,以后如果陸續(xù)引入兩三臺進來,還在原有軌道上運行的萬達演藝秀是否經(jīng)得起PK,存在很大的疑問。有消息顯示,武漢正積極推進國內(nèi)首臺長江上的實景演藝秀。該劇將以武漢的知音文化和民國時期碼頭文化為背景,在可容納1500人的仿古游船上演出。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同城的這一出演藝特意在前期造勢宣傳上標明:“70分鐘的演出中,觀眾融入劇情,既是觀看者,還可是劇中‘路人甲’”。似乎有所對比,也別有深意。
對于萬達而言,有一點還是幸運的:王健林以及萬達的格局、戰(zhàn)略眼光,學習能力和激情尚在。他們這種段位的人,最容易強硬到固執(zhí)。在王健林與馬云的世紀之賭中,兩人迅速被樹立為線上和線下的標桿人物。一度,真替王老板擔心,如果非要一根筋在“線上”證明自己,如同格力的董小姐一樣,前景并不明朗。最終“線上線下融合”成了王健林被打通的思路,意氣之爭讓位于理智判斷。在旅游業(yè)內(nèi),萬達投資了35.8億元進入同程資本結(jié)構(gòu)中,就是一次值得關(guān)注的嘗試。對于萬達包括“秀”在內(nèi)的旅游產(chǎn)品,擁有關(guān)系密切的OTA平臺,是比任何時候都急迫了。
“萬達”大概是取自“萬事通達”之義,做到這點也不容易。
可以預言的是,萬達未來應該還會陸續(xù)再打造出一些“秀”出來,畢竟還有十幾個設(shè)想中的大型萬達文化旅游城在等著產(chǎn)品支撐。在做“秀”的路上,萬達似乎應該放慢奔馳的步伐,先從《海棠秀》、漢秀的種種不足、甚至失敗之處好好反省,找準教訓,爭取“通達”。否則……或許以后就沒有了“否則”。